月落荒山：偷桃

前几年我去乡下玩，正值春节，几天前还下了大雪，天气放晴，阳光一点点吞噬雪，渐渐显露出大地本来的样子。
这天，游人聚集都聚集在街道的中心，像一堵堵墙，他们都围城一个圆形，中间摆着一个台子，上面像是有人在表演节目，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，顿时把整天街的路都堵住了。
当时，人声嘈杂，空气中弥漫着鞭炮的火药味，伴随着锣鼓声铺天盖地传过来，我当时还小，容易弯着腰，挤到台子的最里面。
台上什么人也没有，我忽然看见有个人带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小孩走上府前，小孩低着头，像是心情不太好。由于周围人的声音像潮水一样涌上来，叽叽喳喳汇到一起导致我听见他们在说什么。
不一会儿，那个大人就开始喊了起来，让下面的人安静下来，用了很长的时间四周才安静下来，那大人拿着一个喇叭，大声喊着：“父老乡亲们，承蒙厚爱，我今天再给大伙表演一个变戏法，但今天这个不同，今天这个可能是要死人的，大家也都不用害怕。”
“大家都知道天上王母娘娘蟠桃园里的蟠桃好吃，但是你们下面有人吃过吗？”大人继续吼着嗓子问。
“没有！”男女老少都齐声回答。
“好，今天，我就给大家偷个蟠桃过来，让大伙尝尝！”
下面早已鸦雀无声，都好奇地往台子上看。那大人假装抱怨地说：“俗话说天上桃源四季如春，桃子香嫩可口，吃一口可就能长命百岁啊!”
那孩子在一边附和道：“爹，你怎么去摘蟠桃呢？”
父亲看了孩子一眼，抚摸了一下孩子乱糟糟的头发，“啧”了一声：“那就只好爬到天上摘蟠桃。”
孩子眼睛瞪得像圆珍珠，慢慢蹲到了台子上，手里拿着一把瓜子磕了起来：“天上那么高，没有梯子，怎么爬上去?父亲有办法上去吗？”
父亲道：“梯子倒没有，但是我有绳子可以送上去。不过我这么大年龄，还要麻烦你爬上去了。”
“啊，爹，开什么玩笑，绳子怎么能把人送上去呢！”孩子说着一把把瓜子扔在了地上。
父亲说：“孩子，那就委屈你一下，爬到天上去，既然我们都给大伙做出了承诺，也不好反悔吧！”
下面的人都大声应和着，脸上都是一些嘲笑的表情，都这个年代了，怎么还会用这种弱智的东西骗人！
父亲从已经备好的箱子里拿出根绳子，只有拇指粗细，看起来有百米长，下面的人都好奇地看那绳子，也没有看出这跟绳子有什么不可思议之处，不断地在议论纷纷。
孩子看似比较害怕，瞅了瞅绳子：“爹，我不想去了，您就我一个儿子啊，绳子如果被人中间剪短了怎么办，我如果被桃源的守门神发现逮住了回不来了怎么办?”
父亲看似也比较痛苦：“我们的话已经说出口了，食言我们以后还怎么做生意！这一次只能麻烦你爬上去偷桃子了。你如果能偷到蟠桃，下面的观众都不会亏待你的，肯定会赏你很多钱！”
父亲不可置否地把绳子往天上一扔，绳子神奇般竖立着，我往天上看，完全看不到绳子的尽头，下面的观众也都一阵惊叹。
孩子到绳子旁，抬头看了看，哭哭嚷嚷着不想爬上去，最终还是顺着绳子，像个蜘蛛一样往上爬，人们抬头跟着孩子的身影慢慢移动，渐渐消失在尽头。
尽管这几日放晴，但冬日的风吹在脸上还是生冷，下面的人不停用手搓着手和脸。
过了很长时间，真的从天上掉了一个蟠桃，比平常的桃子大上一倍，像是新摘的，桃子上还有新叶。接着，又掉下来了两颗，同样也都是十分新鲜，能看到桃子表皮的毛。
变戏法的大人喜笑颜开：“我儿真是厉害，真的摘来桃子了。”说着便把桃子让下面的观众看，下面的观众看着桃子不断惊叹，但是也都不知道桃子的真假，都在挑唆着这大人尝一口，大人在众目睽睽之下咬了一口蟠桃，顿时果汁溢在嘴边，我也惊得说不出话来。
就在大家都在惊叹时，人们突然发现绳子掉了下来，父亲大惊失色：“坏了，上面有人弄断了我的绳子，这让我的儿子怎么下来呢?”说着便跑到绳子前，天空中掉了一个血淋淋的人头，披头散发，脖子上的血流到了台子上，人们看见那就是那父亲的儿子，父亲抱起儿子的头颅哭着说：“肯定是偷桃子的时候被守门神发现，把我儿子给杀了，我可怜的儿子啊，你的命怎么就这么惨呢！”
不一会，从天上又掉下了一条腿，紧接着被拆散的身体的器官纷纷掉落下来，整个台子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。
我还以为这是假的，顿时悲伤起来了，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看见刚才还是活生生的人，突然之间就死了。观众也都不自觉地往大人的收钱匣里放钱，也都被这一幕震撼到了，不断有人离开了。四周也都安静了下来。
父亲悲伤地把儿子的器官一一收起来放到木箱子里。
末了，父亲摸了摸脸上的眼泪，对观众说：“我和我儿子闯南闯北，今日不料想为了让长官看到戏法，却丧了我儿子的性命，我今日回家一定把他厚厚安葬。”
周围的人还在不断给他钱，让他好好安葬这个孩子，并且有人出高价把孩子偷来的另外两个桃子给买了下来。
我也心生可怜，把自己所带的钱财都给了他。
看到父亲收完钱，若无其事得走到木箱前，敲着箱子说：“出来吧，孩子，还不谢谢各位观众！!”
大家眼睁睁看着木箱子的盖打开了，里面出来一个披头散发的孩子，满脸微笑，面朝人们，给人们致谢。
大家仔细一看，心中更是惊讶，这个人果真是变戏法的孩子，但都猜不出所以然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