雷曼狂狂迷:穿透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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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一)
中考之后,由于两个小伙伴——苏打和面皮儿去了外地旅游,我整个假期没有见到他们,感觉自己就像变了一个人。我喜欢晚上在公园里散步,直到晚上才回家,可是最近的一段时间,我总是觉得有人在跟踪自己。我在微信里把情况告诉了他们,两人安慰我,说我想多了。但只有我自己才清楚,那种感觉是那么的真实,让我每晚在床上都感到脊背发凉。这也许是我最糟糕的假期了。
等他们从外地回来,距高中开学还有一周的时候,我才惊喜地发现我们竟然报上了同一所学校。那天下午,我们在新学校的校园里逛了一圈,一路边聊天边熟悉环境。校园四个角各种了一棵绑着红带子的大树,在教学楼前有一个带假山的人工湖。
走在操场上,面皮儿看出来我神色阴郁,便安慰我道:“兄弟,你绝对是想多了。谁会在晚上跟踪一个男的?苏打胆子都比你大。”
“以前真没看出来,你的胆子简直比我们女孩子还小。”苏打笑着说。
“今晚我会带你们去看的。”我说,“你们可以跟在我后边看,一定是有什么人。敢来吗?”
说这话的时候,我可没担心他们笑话我。面皮儿算是最了解我的兄弟,几乎每次说话都能直戳我的心坎,而苏打是个热心的女孩,尽管偶尔做事不过脑子,却也能跟我产生很多共鸣。我很希望他们能帮助我,把我从这种寒冷的恐惧中解救出来,哪怕是远远地看着我也好。也许我是一个不能保护自己的男生,但每当跟两个朋友在一起,我就能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全感。
“那咱们晚上去看电影吧,然后一起去公园?”面皮儿问。
“好。”我说。而苏打这时已经笑得直不起腰来了,让我觉得很羞愧。

等我们到公园的时候,已经是晚上九点了。我一边跟他们聊天,一边注意着附近的情况。广场上的人不多,跳广场舞的大妈们也都回家了。我来到小路上,忽然觉得背后一阵凉意,便告诉他们,那人就在附近,现在我可以与两人保持距离了。
我用手机在微信上跟他们传达着实时消息。
“看见人了吗?你们别暴露了。”
“没事的,你走吧。”
“你们慢点走,顺便说点什么。小心树。”
“哈哈哈。”
小人行道不宽,两侧是矮树。附近偶尔有一两个行人经过,我悄悄注视着他们,听着脚步声,直到声音渐远。但是,我注意到不大不小的细微脚步声开始跟在我后边。我的心脏怦怦跳着。
“看到了吗?”我问。
微信里没了回复。
“别吓我,看到没?”我又问。
“看到了。”
这三个字让我感觉大脑有点缺氧。我知道面皮儿和苏打是不可能跟我开这种玩笑的。我有些惊慌失措,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。
“你慢慢走,我们快跟上了。”面皮说。
我放慢了脚步,听着身后每一次鞋子踏地的声音。
“他长什么样?”我问。
“戴着连衣帽,一身黑色休闲装,牛仔裤,鞋看不清,比你矮一些,瘦一些。”苏打说。
“好了,我们接近了。你可以准备回头了。“面皮儿说。
我深吸一口气,停下了脚步。我猛地回头,打开手电筒照向他的脸。那人连忙用手遮住,然后迅速窜进了树后的草坪。两个伙伴几乎抓到了那人的衣服,但还是被逃脱了。
“可惜啊!“面皮儿气得直跺脚。
但我却冷静下来了,因为我看到那人是一个很漂亮的女生。我没告诉他们,并且在这之后也没再去过公园。可是每天睡觉时我依然觉得心口发慌。

(二)

开学那天,面皮儿跟苏打被分到了一个班,我觉得很孤独。不过还好我带了手机,平时就开静音放在包里,自习课时会和他们偷偷聊天。我注意到最后一排坐着一个郁郁寡欢的女同学,几乎一整天没说话。我在同学的口中了解到她的一点信息:她叫丁媛,有抑郁症,是个色盲。大家在谈论她时偶尔会带着嘲讽的目光,有人还在她的语文书上乱涂乱画。
晚上放学后,我跟两个伙伴一起在教室后门悄悄观察着她。她一直在看笔记本,是整个教室走得最晚的一个。
“是个学霸。“面皮儿说,“不像你一天天的这么不正经。”
“别说了,人家有抑郁症。你见过抑郁症吗?”苏打问。
当我看着丁媛时,一股令人绝望的寒意再次袭来,这与之前的感觉很熟悉。但我觉得她有些紧张,似乎在等待着什么。过了很久,等她开始收拾东西后,我忽然决定悄悄跟着她。
“这样不好。”苏打说。
“跟踪上瘾了?”面皮儿问。“喜欢她就直说啊。我觉得你也开始抑郁了。”
我没说话,看着丁媛关了灯走出教室前门,往漆黑的走廊尽头走去。我慢慢在后边跟着,发现她竟然开始往楼上走!当我准备跟上去时,苏打把我拉住了。
“走吧,这样真的不好。”她说。
但我却注意到丁媛的书包后边粘了一张纸条,虽然没看清是什么,但估计是捣乱的同学贴上去的。
此后的许多天,我认识了不少新同学,然而丁媛尽管没有跟我说过话,还是给我留下了最深的印象。我也依然会想起公园里那个跟踪我的女孩——我自从见到她的那天起便开始希望她能一直跟着我。

一天中午,我来到人工湖附近,看到丁媛一个人坐在亭子里,便上去打招呼。
“嗨,丁媛。”我坐了下来。
“你好,夏凡同学。”她说话的时候慌忙收起了一个反光的东西。
“我知道,你有抑郁症,但是我和我的朋友们可以帮你。”
也许是冒犯了丁媛,她离开了。我感到很失落,四处看着。我发现面皮儿正站在假山上冲我笑,我打了个招呼,然后回到了楼里。
放学前,我觉得我可以跟她多说几句,便等到大家都走以后来到了最后一排。
“你为什么每次都走这么晚?”我问。
“我看见的东西和别人不一样。”她忽然说道。
“没关系,都是他们胡说的。色盲又能怎么样?”
“你不明白。”她望着我,眼睛里依然透着恐惧。我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,但是我觉得确实该走了。我低头注意到她的笔记本,里边竟然画着一些奇怪的图案,就像用刀在纸上划出的一样。在它的最顶上写了几个字:夏凡,跟着我,别带上他们。
我感到震惊和压抑,因为这看起来像是一种召唤。我想到这些天以来,她的书包后边经常会出现纸条,也许就是为了给我看的。我站起身来,感到脚步十分沉重,一步也走不动。我盯着窗外的黑夜里那些大楼的灯,紧张极了。
“夏凡,快走啊。“面皮儿在门口招呼我。
“来了。“我说。但等我走到门口,我告诉两人:“今天你们先走吧,我想自己想点事情。“
听见这话,面皮儿和苏打对我笑了笑,便离开了。尽管那笑容有点诡异,但我面无表情,因为我知道这事情跟他们想的不一样。
我目送两人离开走廊,下楼。然后,丁媛也关了灯,从教室里走了出来,示意我一起上楼。我望着头顶一盏盏昏暗的灯,沿着脚下白色地砖的线不紧不慢地跟着。整个高一学生区每一间教室的灯都是黑的,从门的窗口能隐约看到黑洞洞的桌椅和仿佛藏着眼睛的讲台。
上了楼以后,整个楼层漆黑一片,我打开手电筒小心翼翼地走着,总是感觉有什么东西就要窜出来。我来回扫着走廊,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学校如此阴森可怖。当我照向厕所边,忽然看见一个人的背影,把我吓了一跳。另一个女生正等在那里。等她回过头来,我才发现她竟然就是之前一直在跟踪我的女孩!
“是你?“
“别激动,我知道你很奇怪为什么我会跟着你。但是我要跟你说的事情你会觉得更奇怪。“她说话的时候完全不带任何感情,至少我这么觉得。
“你别跟我扯些没用的。要么就是你认错人了,否则你现在就给我消失。“
“你叫夏凡,你还有两个伙伴——李易和苏雯,你给他们起的外号是面皮儿和苏打。但是我很不幸地告诉你,你的这两个朋友在中考后的假期旅途中丧了命,从那以后他们就不存在于世上了。现在你所……“
“你是个精神病!“我喊道,”你再跟着我我就报警!你哪个班的叫什么!“
“我当然不是你们学校的。这么多天来我一直试着告诉你,但是他们一直在你身边,除非你自己想,不然我也不能帮你摆脱他们。而且,如果没有我,你现在已经死了。”
我简直愤怒得无以复加。要不是因为她是个女孩,我就要一拳打过去了。我刚要转身离开,可丁媛轻轻地拽住了我,好像在请求什么。
“师父,你就帮帮他吧。“丁媛恳求道。
“好吧。夏凡,只要你在今晚回家以后,把手机关掉,就可以把自己从寒冷的恐惧中解救出来。以后不要再跟他们出去玩了。“
唯一能让我相信她的话,是她明白我的感受。我没有回头,直接走掉了。
晚上,我关掉了手机,睡了有生以来最好的一觉。

(三)

“你和她是怎么认识的?“我问丁媛。有同学看见我们两个聊天,便躲得远远的。
“我曾经梦到过我师父。而且我告诉过你,我可以看见不一样的东西。“
“你都看见什么了?鬼魂?“
“我能看见的仅仅是一个模糊的轮廓。但她能看得清每一个细节,她了解鬼魂。“
“你每天晚上都会上楼去找她吗?为什么不能换个地方?“
“还有其他人需要她的帮助。等她把这里的鬼魂驱逐干净,就会去下一个学校。”
“唉,不过我觉得她挺漂亮。她叫什么?“我问道。
“我有时会叫她小晨——早晨的晨。“丁媛说,”她曾经有一个前任,但是因为受不了她的‘装神弄鬼’,所以分手了。“
“那她的前任后来怎么了?“
“死了。“
上课铃声响起,我回到了座位上。

午间,面皮儿和苏打兴冲冲地来找我,说周六一起去看电影。我第一次拒绝了他们,尽管我其实也很想去看。苏打有些异乎寻常的不愉快,面皮儿也对我白了一眼。我没再说什么,便回到了教室。
整个周五下午,我都沉浸在一种解脱的轻松中。我似乎早已准备好面对这一切,面对鬼魂,或者是什么驱魔人、逐鬼人。这些东西将给我的生命填上一些难得的光彩。
放学后,我也没再跟两人走,而是直接去找丁媛。
“你相信鬼魂吗?“她忽然问道。她的语气显得脆弱极了,像是在求助,或者请求原谅。她始终望着我的眼睛,倒让我有些不忍直视。
“没关系,无所谓,能活着就好。“我说,“我很高兴你们能帮助我。”
“你以后不再需要我了。”
“你说什么?”
“没什么。以后多加小心。谢谢你。对了,能帮我把这个还给她吗?”
她给我了一把小水果刀。看着她收拾东西,我竟然有些失落。我总觉得有些事情将要发生,但又说不出来是什么。

周六下午,我一个人去看电影。但是我没想到的是,之前在美团上挤得满满的座位,进入影厅后才发现空无一人。被暗红色笼罩的影厅空荡荡的,寂静极了,我只能听见鞋底踏在地毯上的声音。死板的黑色巨幕面对着一排排座椅,好像随时都会有恐怖的事情发生。
我疑惑地选了第九排正中间的位置坐下。直到电影开始,都没有一个人再进来。灯全部关闭后,巨幕变白,一个女声开始说话,字幕显示着“你必须离开这里”。
这时,放映机“咔”地停止了工作,黑暗几乎吞噬了一切,只有角落里的绿色通道标志发着微弱的荧光。我喊出了声,然后掏着手机。
砰!我吓得靠在椅背上。我知道旁边的座位有了动静。砰砰!听上去像是翻椅子的声音。我的双手颤抖着打开手电筒,照向旁边,看到那红色的座位竟然开始上下翻动!
一个接一个,一声接一声,当我环视四周,黑暗中所有的座椅都在不停地上下翻动着。砰砰声在我的耳边徘徊,拂之不去。屁股下的座位把我顶了起来,我只能靠在前边座位的椅背上,然后慢慢跨过去,一排接着一排。我摔倒了!那座位打到了我的头。但我顾不得疼痛,连忙起身,一直翻到最前面的栏杆处,然后跑出了影厅。工作人员都不见了。
惊魂未定,我走在回家的路上,时不时深呼吸。但意外的是,我再次见到了穿着黑色休闲装的小晨。
“见到了吗?”她问我。语气依然是不带任何情绪。
我反应了一秒,说:“见到了。“
“现在的鬼魂越来越厉害了,它们可以通过手机APP来对你施加影响。 “
的确如此。我依然记得那晚关掉手机后睡的一个好觉。这种跨越空间的穿透力是我一切恐惧的根源,我一直都想摆脱它。但是此刻我又想保留一丝希望,希望小晨是在骗我。
“但是,有他们在,我会感到很安全。“
“给你安全感的是我。你的感官错误的估计了危险来源的距离,让你以为是我伤害了你。“
“但你跟踪我。“我说,”你为什么不直接找我?“
“我说过,你还没准备好摆脱他们。现在你准备好了,我可以告诉你一些秘密。“
“你说吧,我在听。“我终于放弃了挣扎。
“你注意到学校角落的四棵树了吗?其中的两棵很茂盛,而另外两棵几乎不长树叶,它们都绑着红带子。”
“是的。”
“那是还愿用的。这四个愿望组成了结界,而其中两个愿望没有达成。等愿望全部达成,四棵树都变得茂盛,结界建立完毕,附着于你的鬼魂就会被驱逐。”
“我该怎么做?”
她拿出了两块鹅卵石,说:“把黑色的埋在东边的枯银杏下,把白色的埋在西边枯槐下。然后,听着,你把李易和苏雯……”
“等等,哪个是槐树?”
“粗的是槐树。”
“哪边是东?”
“去问你们同学吧。你还想不想摆脱鬼魂?”
周日晚上,我把石头分别埋在了两颗树下。按照她的说法,我需要删掉他们的联系方式,连续三天不能跟他们说话,无论两个人问我什么问题,我都不能回答哪怕一个“嗯”字。三天之后,我需要在放学后把他们两人带到人工湖的亭子里,剩下的交给她来处理。还有,我得把那个小刀给她。

(四)

周一早晨,我发现丁媛没来上学。同学说是她因为抑郁症发作得严重,住院了。我一直在琢磨着丁媛对我说过的那句话,到底是她预先知晓了自己的命运,还是她和小晨早已计划好了这一切?现在我开始担心起了我的两个朋友。但是,我的的确确在之前很长一段时间里感受到了异常,那是发自内心的恐惧,就好像你被人抛弃在冰凉的高速公路上,不得不在空旷山谷的漫漫长夜里熬过整个孤独的世纪。
“夏凡!你怎么把我们拉黑了?“苏打问。
我没说话。
“兄弟,你最近怎么了,状态这么差?我就说你被丁媛给传染了吧,那家伙肯定跟你传递负能量了。“面皮儿说。尽管我很想回答他,毕竟他是最了解我的朋友。
“你是不是被人勒索了?“苏打问,“是丁媛干的吗?我们会跟你站在一起的!我们一起去找她算账!”
我真的很感动,几乎要把丁媛住院的情况脱口而出。在“谢谢”两个字到嘴边时,我又把它咽了下去,摇摇头,离开了。
剩下的三天真的非常、非常难熬。那种背离朋友的滋味我真的不愿再承受,但是在答案揭晓之前,我必须接受一切。
星期四放学后,我冲出教室,主动去找了两个人。
“你们跟我来一下吧。”我说。
“你到底什么毛病?”面皮儿问,“跟你兄弟开起玩笑来了?”
“相信我,是有很重要的事,就在下边的亭子里。”
“你这样我真的很难过。”苏打说,“你不是过去的那个夏凡了。”
“我会把这几天的情况都告诉你们。跟我来吧。”

一路上两个人不停地跟我抱怨,说我抛弃了他们。到了凉亭附近,我没看到小晨。我很疑惑,跟两个人在里边坐了一会儿,焦急地等待着。我想着今天就是她说的期限了。我盯着人工湖看,渐渐听不清他们的话。水面很平静,偶尔有几只水黾激起一圈圈小涟漪。我甚至想到也许小晨是个鬼魂。不,她也许在假山上等着我们。刚要开口,苏打忽然喊了起来:
“那是什么?”
我注意到水中央冒起了一串气泡,接着浮上来了一个东西。那是丁媛的尸体。天旋地转。我们跑上前去看,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,觉得整个世界都要崩塌了。这究竟是怎么回事!

报警以后,我才得知她确实是在几天以前就死了,只不过是现在才从水里浮出来。警察询问了每一个人,尤其是我。
但是,我所知道的全部信息就是,丁媛有抑郁症,她有一个神秘的笔记本,还有……她带我去找小晨。他们没有再多问,搜集完全部的资料以后,便离开了学校。
晚上,我在床上辗转反侧,那种寒冷的恐惧再次漫过全身。我失眠了。我拉开窗帘,望向窗外,在红黄光里看不见一颗星星。也许关于我的谜团永远也不会解开了。我的朋友们,以及神秘的小晨,还有丁媛……我坐在床边抱着头,失落极了。我觉得即使这些鬼魂杀了我也比现在好得多,我实在是厌恶了活在恐惧的阴影下!
我打开手机,打算面对这一切了。一条陌生短信忽然传入,我点开看:
“谢谢你,夏凡,我是丁媛。这条短信是我在刚刚写给你看的,不要奇怪。我曾经问过你是否相信鬼魂,现在是给你答案的时候了。我在一个星期前死于自杀,因为我没法忍受外界的压力,抑郁症已经彻底摧毁了我的身心。不过,还好有小晨这个世界上唯一理解我的人。她给我看了很多东西,一些只有我们才能看见的东西。此外,这么多天以来很抱歉打扰到你,我的小晨实在是太容易受惊吓了,她有些走火入魔。希望你能原谅她。
“我们曾经许下了许多愿望,而在你我谈话前还剩下两个还未实现。其中一个就是证明鬼魂真的存在。我很幸运有你来见证它的实现。而最后一个愿望,我希望你能跟小晨聊一聊。
“此后我不会再打搅到你的生活了,他们很快就要处理掉我的手机,我们的联系到此为止了。再次谢谢你。”

(五)

最终我还是跟伙伴们道了歉。因为我知道有些不可理喻的事情发生在我身上,而我难以处理它们。面皮儿尽管火气未消,但还是原谅了我。作为我最好的哥们,简直没有什么不能容忍的。苏打也依然是我心中最善解人意的女生,见到她哈哈大笑的样子我真的很释怀。在此后的几天放学后,我会偶尔去楼上找小晨,还有公园以及回家的路上,但她再也没出现过。
在一个周末晚上,我来到公园散步,好像丢了魂一样,呆呆地望着跳广场舞的人们。
“你都知道了。”一个熟悉的声音说道。不过这次声音有些颤抖。
“我收到了她的短信。你是对的,我也相信鬼魂。”我回头说。
“她会原谅我吗?”
“会的。她还是喜欢着你的。”
小晨是同性恋。很难想象她和丁媛所承受的压力有多大。互相理解在这个世界上本就是很难的一件事。
“但我失败了。”她说。
“没关系。哦,对了,我有东西要给你。”
“你不会真的以为两个石头就能驱逐鬼魂吧!”不远处忽然传来了苏打的声音。
“那两棵树干枯是因为虫蛀。”面皮儿说,“你可真够天真的。“
我终于相信原来我的伙伴是不存在的了,一股强烈的失落感再次涌上心头。小晨从我手里拿过了刀,说道:“那么这个呢?”
面皮儿和苏打露出震惊的表情。我知道这小刀会对他们造成杀伤力,丁媛之所以没下手是不忍心让我失去朋友,而他们也确实没有伤害我。我明白,小晨和丁媛的最后一个愿望,就是驱逐鬼魂,但是这对我来说太难选择了。
“别这样,我们都好好的。”我说。
“你收到她的短信了吧。”小晨眼睛红红的,“我不能让她失望。”
“我也不希望他们受到伤害。他们回来,是因为有在乎的人,对吧。”我回头看着面皮儿和苏打,示意他们快走。
“你闪开!”她拿起了那把刀,准备刺过来。
“她也不会让你……”我说着,用力拦住了她。一声尖叫几乎刺破了我的耳膜,我低头猛地看到,她的手掌被那把刀穿透,钉在了腹部,鲜血顺着衣服流下来。我倒吸了一口凉气,我从没想到她的身体竟然这么轻。
附近的人们也聚了过来。小晨痛苦地叫着,在地上挣扎。救护车赶来,我把她送上去后也去了医院。经鉴定,那把刀上没有任何人的指纹,而小晨也并无生命危险。也许这一切都该结束了。
我一直折腾到半夜才回家。在门口,一阵微信提示音弄得我烦躁不已。我拿出手机,看到是一个陌生女孩请求添加好友,备注信息是小晨现任。我心里咯噔一下,开始试着跟那她对话。本能的反应告诉我不要坐电梯。
“你想干什么?”
“你对她所做的一切,我将加倍还给你。“
“那是她自找的,与我无关。“
“我不会相信你们任何人。那个丁媛之前说过不再找她,可还是带着你去了。“
“你误会了。她已经死了,也跟我们道了歉。“
我抬头发现,尽管我已经上了好几层,号牌仍然显示是2楼。我跑了上去,全都是2楼、2楼、2楼!我开始往下走,结果还是2楼。我气喘吁吁,楼道狭小幽闭的空间让我紧张极了,前所未有的恐惧将我吞没。
我还想说点什么,但手机电量已经用尽了。我打开通道门,感觉胸口一阵冰冷的刺痛,接着是一阵火热,我看不清眼前边人的脸,口中一股腥味不住地涌出。
她穿着白色休闲衣和牛仔裤,还没来得及看见鞋子,我便闭上了眼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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忍冬:落花无故人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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