忍冬:落花无故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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落花无故人

清晨,温暖的阳光斜斜的从窗外射进来,苏觅把捂在头上的白色棉被扯下来,眨眨眼睛,睫毛上还有点点泪珠。

她抹了一把湿润的脸颊,轻轻掀开被子。

她双手用力的撑着床沿,艰难的挪着身体,在经过将近十几分钟的努力后放弃挣扎。

她怎么能忘记呢,她现在只是一个生活都不能自理的废人,而不是从前的那个站在台上潇洒恣意的舞蹈演员。

如果她三年前没有收到那条信息,没有到那个路口,她现在会是舞蹈圈里人尽皆知的苏觅。

可惜……

不会有如果。

她颤抖的捂住脸,一声声低咽从嘴角溢出。

为什么呢?

老天为什么要这么惩罚我?

“觅觅,该起床了。”江赎温柔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准时从门外传进来。

苏觅慌忙的擦干眼泪,拔高音量应了一声。

门咔嚓一声打开,江赎放轻脚步从外面进来,面露担忧。

“觅觅,咱们认真做复健,一定能好起来的。”

苏觅费力的从嘴角扯出一抹微笑来:“好。”

其实她又何尝不知道,即使腿好了,她也再也不能登上那个她梦寐以求的舞台了。

但是还好,她还有江赎,自从三年前她出事后,江赎一直陪在她的身边,无微不至的照顾她。

她应该庆幸不是吗?

至少,她不是一无所有。

江赎推着坐在轮椅上的苏觅下了楼,苏觅穿着一件宽松的米白色线衣,衬的她脸色更加苍白。

江赎站在她身旁,欲言又止。

苏觅垂眸,轻声问:“江赎,你有什么话要说吗?”

江赎扭捏了一下,试探着开口:“觅觅,今天是莜莜参加比赛的日子,她邀请我们一起去看……”

话未说完,他便禁了声。

大概他也知道这个请求有多荒唐,叫一个刚刚从神坛跌落下来的天后去给别的攀登者呐喊助威。

说白了就是在往别人鲜血淋漓的伤口上撒盐。

苏觅放在膝盖上的双手紧了紧,长长的睫毛在眼底带来大片的阴影,她微微勾唇,露出一个讽刺的笑。

“江赎,听说莜莜最近挺出名的。”她顿了顿,“我怎么能不去呢?这当然是我的荣幸之至。”

楚莜莜是谁,是她苏觅一步一个脚印带出来的新生,是她倾注无数心血毫无保留教出来的徒弟。

她怎么能不去呢?

她得去!

她得去给自己引以为豪的徒弟加油。

到了场地,苏觅还是坐在轮椅上,任由江赎推着。

门口的安保人员互相在窃窃私语。

“哎,你看你看,轮椅上的那个是苏觅吗?”

“好像真的是,听说楚莜莜小姐的师傅就是她呢。”

“怎么可能啊,你看看她的样子,一个废人而已,楚莜莜小姐怎么可能有那种师傅。”

江赎眼眸沉了沉,他低下头,轻声说:“觅觅,你别往心里去,他们什么都不知道。”

苏觅无所谓的点点头。

就算她往心里去又能怎样呢,他们说的都是实话啊,明眼人都能看得到吧,她苏觅现在算什么,那些风光已经是过去式了。

“喂,有请帖吗?”

其中一个安保人员斜着眼睛,不屑的说。

江赎往兜里掏了一下,掏出一张烫金的请帖。

安保接过,眯着眼看了一下,说:“一张请帖准一人,两个人得有两张。”

江赎一顿。

苏觅低下头笑出声来。

“江赎,送我回去吧。”

江赎犹豫了一会,最终还是给家里的保姆打了电话。

回到家后,苏觅坐在轮椅上,看着落地窗外面的景色发愣,保姆站在她身后,手里拿着一个薄薄的信封。

“小姐,监控拿回来了,现在就看吗?”

苏觅眯着眼睛,伸手把放在一边的被子拿起,优雅的抿了一口水。

现在,一切的谜底都将会被信封里的优盘揭晓。

原来……

她也真的从来没放下过。

三年前的车祸,是把她的理想全部扼杀的罪魁祸首。

她放下杯子,轻轻点头。

保姆准备好一切后,按下了播放键。

键盘清脆的声音回荡在她的耳边。

苏觅缓缓转过轮椅,目光落在屏幕上。

三年前的自己穿着碎花长裙,披散着头发,夜色朦胧,有些怕冷的搓了搓手。

就在这时,一辆几乎与黑夜融为一体的跑车从远处驶来,不偏不倚的撞在自己身上。

那种蔓延至四肢百骸的疼痛现在都能清楚的感觉到。

苏觅呼吸一窒,伸出颤抖的手握上鼠标。

慢放。

跑车缓慢的出现在屏幕上。

暂停。

白色的车牌号清晰的出现。

苏觅目光一滞,不敢置信的念出来。

“3……2……6?”

明白了,明白了。

一切的明白了!

原来她才是真正的那个可怜虫,被耍的团团转。

她发疯似的抓起身边能够到的东西往屏幕上砸,崩溃的捂住脸。

为什么…

为什么…

保姆大惊失色的抓起电话拨号,显然是被吓的不轻。

也就十几分钟的时间,江赎气喘吁吁的从外面赶回来。

苏觅满脸泪痕,看着江赎担忧的脸忽然感到一阵作呕。

她指着屏幕,一字一顿的说:“江赎,你看好了,你好好看,你看清楚了,你告诉我,上面的人到底是谁。”

视频还在慢放,江赎疑惑的看去。

不出苏觅所料,江赎脸色大变。

苏觅狠狠地抹了一把眼泪,说:“江赎,我说三年前你怎么会这么反对我查下去,原来就是因为这样啊。”

江赎沉默。

“就因为罪魁祸首是楚莜莜,你才会这样的,对吗?”

“你这三年来对我无微不至的关心和照顾,也是在替她赎罪是吧?”

“因为楚莜莜要走的更远,所以她的路上不应该有我这个绊脚石,所以你才默认并包庇她,是不是!”

苏觅声音哽咽,但是吐字却异常清晰。

“江赎,你回答我,我说的对不对!”

江赎闭着眼睛,深吸了一口气。

他说:“觅觅,你听我说。”

苏觅冷眼看他。
  
说什么呢?
  
他有私心是真的,他包庇楚莜莜也是真的,他想赎罪也是真的。
  
半晌,江赎也没说出一句话。
  
苏觅终于忍不住大哭出声。
  
“江赎,楚莜莜的理想是理想,我的就不是了吗?我还要跳舞,我还要登上世界级的舞台,可是再也不可能了你知道吗!”
  
她使劲的捶着自己的腿。
  
“我的腿断了,我现在是个一无是处的废人,我怎么去圆梦,你告诉我,是我活该这样吗?”
  
“江赎!江赎!江赎!你看着我的眼睛!你敢说你问心无愧吗?你敢说我活该吗?你敢说楚莜莜无罪吗?”
  
“凭什么,凭什么我会是现在这个样子!”
  
江赎睁开眼睛,声音颤抖,他一遍又一遍的说着对不起,一遍又一遍的骂自己混蛋。
  
可是这又能怎样,她的腿好不了了,说再多的对不起有用吗?
  
苏觅微微仰头,泪痕已经在脸上彻底干涸了。
  
温暖的阳光照在她的脸上,她睫毛颤了颤,声音艰涩。
  
“江赎,你走吧,我可以既往不咎。”
  
你走吧,或许没有了你,我才可能试着忘了你,放下对你的恨。
  
“觅觅,我……”
  
“走!”
  
江赎垂眸,嗓子干哑。
  
“觅觅,保重。”
  
苏觅嘴角淡淡上扬,一丝悲意盛开在眼眸中。
  
傍晚,苏觅睁开眼睛,保姆正在往她身上盖上毯子。
  
“林妈,江赎走了吗?”
  
保姆叹了口气,点点头。
  
苏觅心里忽然一空,好像少了点什么,好像又没有。
  
她看向窗外,黑夜彻底笼罩了大地。
  
啪的一声,保姆拉上了窗帘。
  
“小姐,秋天到了,现在天气也凉了,以后不要坐在窗前了,会感冒的哟。”
  
苏觅鼻子一酸,眼泪好像又要来了。
  
她仰起头,把眼泪憋回去。
  
“我知道了林妈。”
  
我知道了,再也没有人会在我感冒的时候喂我吃药,没有人会在我绝望的时候轻拍我的背告诉我别怕,没有人会在早晨的时候推开我的门,告诉我,一切都会好的。
  
其实这样,也挺好的。

只是,生命中不会再有一个叫做江赎的人了。

苏觅歪了歪头,看向窗边那盆江赎种的花。

秋天到了,花瓣蔫蔫的落在花盆里。

就像这样吧,花落之后……再无故人。
  
(完)
 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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